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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了吗?”我说不清的紧张,后背贴着他的腿,尤其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眉尾,耳垂,脖颈···麻酥酥的,说不清楚是舒服还是奇怪的令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将碎发拨到耳后,弗拉基米尔停下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的手指似乎勾住了我的发尾,我感受到轻微的牵拉感,最后他松开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摸了摸,头发干燥而柔顺,我把头发拢到帽子里,从地上爬起来,跳到沙发的另一侧。

    我的动作幅度有点大,让原本放置在沙发靠背上的书滚下来,正好落在我和弗拉基米尔中间,“这是什么?”弗拉基米尔侧过头,似乎能看清封皮的文字。

    不好!是我的恋爱指导手册,我眼疾手快拾起掉在手边的画册,“啪——”地盖在指导书上,又从身后的矮几上摸过一盒油画棒。

    我气都没喘匀,仰着脸,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:“你!嗯······我能画幅你的肖像吗?”

    弗拉基米尔歪着脑袋,在昏暗浑浊的,只有电视荧幕投射出的蓝白色冷光里,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电影还在继续,西伯利亚森林深处的冰面,白天仍然未能驱散四散的薄雾,雾气中夹杂着破碎的冰粒子,融合了远处天空地面的分界,朦胧的雾气,是风吹不散的苍凉。

    我靠在沙发扶手上,屈起膝盖,胸口抵住画册,我捏着油画棒,肆无忌惮地注视弗拉基米尔的侧脸,他的腰间盖着毛茸茸的毯子,那是我匀给他的一半,他常常给人寒冷的感觉,像块捂不热的大冰块。

    宏大悲凉的音乐,促使我时不时看去,电影没有多少台词,恰到好处的凄清和孤寂。

    油画棒的颜色浓厚而饱满,即使光线不清晰也没有干扰。说真的,虽然翻阅许多本参考书籍,我还是对爱情知之甚少,我不是没有想象过普通人的约会是怎样,如果按照书本给出的答案,我们应该去往小镇南面的商业区,那里在每周日的午后会有数场小型露天音乐会,广场旁购物中心里的冰场上不乏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,顶层的电影院,和负一层的特色美食街都是年轻小情侣们不错的去处。

    环湖骑行,森林徒步,有的是符合攻略要求的地点,但我突然觉得,就算去不了那些地方也不要紧,像现在这样,沉静如海的影像,伴着阵阵雨声,我们盖着同一条毯子,在忽明忽暗的光线夹缝中,我能听到他平缓微弱的呼吸,以及时不时投来的目光。

    心照不宣的默契,在平静悠闲的氛围里慢慢发酵,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浸润着四肢百骸,每一个细胞都发出舒服的喟叹。

    而电影也来到尾声,枯黄衰败的林间,凛冽的寒风呼啸中是两人一声声的呼唤。

    「teddy——」

    「aleksei——」

    镜头聚焦到车站焦急的 teddy,他拿着看不懂的俄语字条,终于找到了一位好心的小卖部店主,她操着蹩脚的英语,结结巴巴地翻译:

    「yoou made a part of way」你已经走了一段路了

    「be strong to continue」坚强地走下去

    「don’t be afraid,you are free.」

    不要害怕,你自由了。

    暴风雪后,冰雪消解冰块隆起的巨大声响,掩盖了 teddy 的哭泣,万物复苏,西伯利亚漫长的冬天结束了,如一场逃离有了结局,是aleksei缓缓沉入贝加尔湖的躯体。

    “他真的自由了吗?”我不知不觉停下画笔,像是经历了冰蓝色的幻觉,我有点恍惚。

    “哒——”柔和的光晕照亮了不大的客厅——弗拉基米尔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台灯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延续了电影中的梦幻,我似乎陷入一种奇妙的拉锯战中,我想到了新闻中被反复提及的名字,议论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息,人群复杂的感情与正在飞速膨胀扩张的压力,让人不安的注视······

    我感受着逐渐扩散的恐慌,如同套在脖子上缓慢拉紧的绳索,使我不能动弹···老实说,我还没有那么多勇气。

    “真正的自由并非是肉体上,而是思想,是灵魂,是即使被现实束缚,他仍然知道他是自由的,那取决他的心,他的意志。”弗拉基米尔轻轻地说,他的瞳孔在暖光中紧缩,蓝色融化了凌冽的冰,纯净透亮。

    我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,蹭上了红色的颜料,我看着完成大半的画作,呼吸变得沉重。

    “弗拉基米尔,你想过以后吗?我们的未来···”我低着头,重新换了一根油画棒,捏在手里,迟迟画不下去。

    温热缠绕上手腕,是弗拉基米尔的手,他拉起我的手,取出我手心里的油画棒:“很多次。”他语气淡淡的,慢条斯理地一点点用手帕擦掉红色颜料。

    “明天,一年后,五年后,十年后······”他说道,“我想了很久,重复的推翻,因为你总是很难预料,仅仅想象你的成长、改变都很困难。”

    弗拉基米尔揉按着我的指腹,他平静地面容下,仿佛隔着绵亘无边的时光遥遥地看过来,低温沸腾的炽热维持着平和的假象,我的手指被他托住,他的微笑干净纯良。

    “弗洛夏。你是我不可预知的未来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我愣了愣,收回的手指握成拳,压在胸口,我的声音被庞大纷乱的情感挤压,几乎支离破碎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不是弗洛夏呢?”

    如同石子砸入水面,沉闷的撞击声,我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。电影的片尾字幕是无声的,淅淅沥沥的雨水也静音了一般,我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